美的概念其实是产生于绝望,这是个浓缩人类最脆弱质素的代名词。人类很弱小,面对数不清自己无法克服的要命事儿。最后的办法是创造了神。
——杨袭
5月9日晚,济南阴雨绵绵,作家杨袭的讲座如期举行。“文学的命题太大,今晚我们只聊小说。”杨袭如此开场。小说是杨袭触摸世界的一种方式,面对世界这个宏大而空泛的命题,杨袭选择了小说这样一种实体,用看得到的纸页与文字,去记录与体验这个世界。“对于我,写小说之前和写小说之后,这个世界是不一样的。在写下第一篇小说的第一个字之后,我开始尝试着用与以前不同的方式来了解我身处的这个世界,尝试着换一种方式与这个世界及其中的万物相处。”
1决定写小说时,我想要什么
杨袭出生在黄河口,在一个偏僻的单位,做着单调的工作,和枯燥的数字打了十几年的交道。杨袭这样描述那段时光:“我夜晚对着寂静的单位院子很是惆怅,那时候我已是而立之年,女儿也已经好几岁,我不明白上苍让我来人世走一回,是不是就为了让我到那个偏远的小站上干个会计?”大把的闲暇时光与贫乏的娱乐活动给她带来迷茫,同时,也让她有了充足的时间去思考。对时光靡费的慨叹、对人生迷茫的求索,杨袭开始决定写小说。一写十年,当初苦求的答案,如今看来却早已不重要。“写了一段时间之后,原本寻得一个答案的心思也谈了,感觉只享受这个过程,也十分美好。”杨袭笑着讲到。
2开始写小说后,我遇到了什么
杨袭将其所知比作一个碗,碗外是无穷的大千世界,而碗壁就是夹在自己所知与未知之间的壁垒。小说创作的过程同时是一个思考与扩充的过程。这个过程或许是不自觉的,杨袭说:“我原本想知道一加一等于几,写小说之后突然还要面对乘方开方,幂函数模糊拓朴,我能理解不能理解的一切都来了。”
小说家时常秉持一颗主观的心,以我观物,物皆着我之色彩。杨袭将这种主观之心称之为真诚。她认为,作为一个作者,真诚始终要摆在首位,把学习、体验、思考作为毕生的事业。
杨袭形容初涉写作的自己是“无知者无畏”,那时的她感情充沛,大多一气呵成,却往往会忽视掉小说基本的素质——语言抵达、结构问题、切入问题——如今在她看来都不尽完美。杨袭将自己的早期创作经验称为“自发式创作”,作品感情丰富但缺乏写作技巧,甚至对欧洲一些特别注重形式探索的作家和作品颇有微词,称其为“虚火旺盛”。
直到2009年,杨袭读到了帕慕克的《我的名字叫红》,这部小说让杨袭转变了先前对小说的认识。她说:“小说创作不要将技巧和内容完全分开,不要将他们太明晰化。”这部体现“小说多重可能”的作品同样让杨袭感受到了作者的诚意。另外,作者的思维高度、理论层次、视角与结构等一系列问题摆在杨袭面前。带着这样的视角去阅读古今中外的作品,杨袭开始重新审视中国的写作文化,开始探索属于自己的一条路。这个探索始于2011年杨袭“泥河”系列中篇小说的创作。
3写作小说时,我最看重什么
杨袭认为,“泥河”系列中篇是自己创作生涯的一个里程碑。“我尝试着解决小说的结构、语言、切入角度等问题,尝试以更准确的方式接近叙述对象,以更适当的叙述方式抵达我的表达。”在不断的尝试与修改中,小说的语言与叙述成为杨袭最为看重的两个关键所在。
讲到语言,杨袭再次谈及了“真诚”。“一个小说作者,第一件事,就是要做到对自己真诚,有了这样的真诚,才会心无旁鹜地在浩翰的词海中选取到最合适的词放到合适的位置。”这成为杨袭对自己写作的第一要求。“抹开浮于生活上的光华,更加关注注入事物的常识部分。从真诚开始,才能形成自己的叙述。”
杨袭说,叙述是一个庞大载体,承载着所有表达,徐徐前行。不同时期、不同环境下的不同人物,对同一事物的视角是不同的,因此,在小说创作过程中,如何把握不同人物的心理,又如何将其呈现出来,是对一个作家写作水平的重要考量。杨袭说:“生活中好多事物表现的形式和韵涵的意义,我们很难分清哪一个更重要,更接受事物的本质。”有了这样一个思考之后,杨袭在写作中开始不断地对事物加以揣度和考量,这样的探索并不容易,杨袭笑称这“就是和自己过不去”。
4小说创作中,我收获了什么
小说是作家对于生活的发现与提炼。“对生活的再创造,让小说具备了更加明确的审美功能和艺术性。”小说创作的过程,同时也应是作者思索的一个过程,“在写作过程中,作者的一切状态都是思索的,作者每走一步,在文字上就表现为递进或发散状的波动与起伏,思索过程的深度与广度决定了小说的品质。”当小说被创作出来之后,就脱离为独立的个体,好的小说甚至比作者要聪明,于是当自己反观自己的作品时,时常会感概于当时写下的文字。
面对绝望的困境,有的人选择了用美去面对,去克服,杨袭小说中所体现的美与自由,恐怕就是对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。对于生活,对于世界,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答案,就像《银河系漫游指南》中主人公苦苦追求的宇宙终极意义,或许只是一个充满戏谑、毫无缘由的词语。
主讲人简介:杨袭,1976年出生于黄河口,山东省作家协会第六届全委委员,山东省作协签约作家。 2008年开始先后在《大家》、《黄河文学》、《时代文学》、《山东文学》、《作品》、《十月》等期刊发表小说。处女作短篇小说《花姐》获东营市首届黄河口文学奖。中篇小说《泥河调》获《作品》龙岗杯小说铜奖。2013年获“万松浦・天舟”文学新人奖。中篇小说《高塔》获第三届山东省“泰山文艺奖(文学创作奖)”。长篇小说《黑夜悼词》获山东省作协重点作品扶持,为东营市首届黄河口文艺之星、首批东营市文化英才、山东省第三批齐鲁文化之星。